2007/02/23

[創作]交會

十幾公尺寬的大排水溝,無辜的劃過地表,無言的承受四方傾入污穢,無奈的裝載著污黑惡水和堆積的廢棄物,不時呢喃的呼出陣陣腐臭。

一旁的小路像是依附在水溝的一層油脂,這路雖然小了點但是經過的四輪鐵盒子卻不少,盒子裡裝著耗蝕世界的病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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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OL.1 - 臭雄

從中午開始就到處趕攤應酬的臭雄帶著老相好,開著二手的裕隆老爺車剛從一攤聚會抽身打算趕往另外一攤。已經喝了不少酒的臭雄自認酒量好,而且最痛恨人家說他喝醉,堅持自己開車拒絕友人要幫他叫計程車送他回去。

同行的老相好已經醉了,一上車就開始說起自己還缺的冬季大衣和黑色厚底靴,還有最近電視廣告打的很兇的竹炭內衣。耳邊的嘀嘀咕咕如同劍山一般刺激著臭雄的太陽穴,正想開口叫身旁的女人閉嘴時,手機突然響起。女人幫他從丟在後座的外衣口套裡拿出手機,瞄了一下號碼。

「你家的查某」,她冷冷的說,按下接聽鍵後把手機交給臭雄。

「喂!」那種語氣在不知情的人耳中,彷彿是在對一個欠他幾百萬的人在說話,「查某從三小,林北在嘸閒……」

突然看到對向有人騎著自行車,連忙轉動方向盤往右邊靠一點,「干!這是啥米路?那A這細條。」

和自行車交會之後,突然傳來清晰響亮的一聲「干!」鑽進臭雄的耳中,觸動腦中莫名其妙的導火線,引爆體內滿溢的酒精。臭雄一時以為是耳鳴,聽到自己先前說話的迴音,仔細一想才驚覺是剛才那個騎自行車的在訐譙。
一時間,腦子裡所有罵人咒人的話語轉換成音波從口中如同水庫洩洪般噴射而出。

右手將排檔桿打到倒檔,油門狠狠的踩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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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OL.2 - 熊哥

熊哥一身高級名牌運動勁裝,耳裡聽著iPod,腳下踩著二十幾段變速的高級自行車,正在從公園回家的路上。說是為了消化過年期間暴飲暴食所增加的體重,其實只是想離開家中沉悶無聊的氣氛。會在這時候登門拜年的全都是一些為名為利的市儈,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雖然是笑著,卻都流露著虛假。

突然看到對向有點飄移又有點快的汽車正迎面而來,熊哥下意識轉動龍頭騎得再靠近路旁一點。當汽車再近一點的時侯卻看到駕駛一手握著方向盤一手拿著手機在講電話。熊哥突然覺得對方是不是故意要撞過來,而且車子真的直直的往自己面前衝過來,「干!」熊哥脫口而出。還好,最後對方稍微閃了一下,沒有撞上。

「會不會開車啊……一定是酒後開車……邊開車邊講電話……」熊哥邊騎邊碎碎念,對剛才差點被撞的驚險過程氣憤難消。

 

驚人的撞擊聲響起讓熊哥回神,一輛汽車突然橫擋在熊哥面前。是剛才那輛車,居然是倒車衝過來,還撞到了停在路邊的機車。機車被撞的移位而汽車左後方的方向燈也碎了。

汽車駕駛搖下車窗破口大罵,「是撞到你了嗎?『干三小』……」

熊哥看著駕駛座上滿臉通紅又怒(酒)氣衝天的男子,一付歹人相,而旁邊的歐巴桑似乎看多了這種事情的發生,面無表情。「歹勢啦,歹勢,歹勢。」,一邊看著還在滑動的機車擔心它會不會倒下來,一邊看著眼前有點發酒瘋的醉漢擔心他會不會衝下車用拳頭理論,熊哥當機立斷在第一時間向對方道歉。

還好,對方開走了,是為了趕下一攤?還是因為撞到人家的機車想快落跑?

熊哥鬆了口氣,但另一口被威脅的氣卻越想越大,氣到連剛剛那個男人的長相、汽車的顏色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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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OL.3 - Grace

Grace是個孝順的女孩,清秀開朗的外表下,卻有著不為人知的心酸。那個曾經被自己喊爸爸的男人,現在正和那個不要臉的狐狸精在大陸逍遙,留給媽媽的卻是難以想像的巨額負債。為了減輕媽媽的負擔,還在念書的她自願半工半讀的在檳榔攤打工,連過年期間都主動向老闆要求到檳榔攤上班。

想起小時候一家人除夕圍爐的溫暖幸福氛圍,心就揪成一塊,痛著。她寧可待在這個小小的檳榔攤裡賺錢,也不願意和母親回去外公家,她受不了那些親戚故意忽視她們母女的存在,深怕母親開口向他們借錢。那個以前處處討人喜歡的小女孩已經不見了,被現實的殘酷給壓碎,就像躺在水溝裡的巴比娃娃。

平時吵雜熱鬧的工廠,在過年期間全都大門深鎖。工廠還沒開工也就沒有什麼人會來買檳榔或是飲料。Grace一邊看著小小的電視螢幕裡播出的偶像賀年特別節目,一邊熟練的包著檳榔。除了電視裡嘻笑的聲音,就只有外面呼呼作響的風聲,以及偶爾經過的車輪輾過碎石子的聲音。

Grace把桌上的東西收一收。這些檳榔賣完就可以收攤了。她把水桶裡的髒水倒到攤子前面的大排水溝。回到攤子再把冰箱裡的飲料整理整理補貨。

突然傳來一陣碰撞聲。又有車禍了!在路邊的檳榔攤做久了,三不五時都會看到大大小小的車禍,算來,這條路也是危險路段吧。一輛車,打橫在路上。是倒車撞到什麼東西嗎?還沒看過有人車子開成這樣的,該不會是喝醉了吧?

不一會車子開走了。看樣子沒有人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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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OL.4 - 士奇

汽車修理廠裡大家都放假了,只剩下士奇一個人留守,只因為他是最菜的學徒。雖然留守不用特別做什麼事,但是原本和朋友玩線上遊戲練功升級的他還是很不爽。甚至打算是不是過完年就不做了,反正又沒年終又沒獎金的。

留守期間,老闆會在固定時間打電話來查勤,而中間的時間士奇就會到附近的網咖打打電動。因為網咖離工廠不遠,雖然士奇自己有機車,但是嫌戴安全帽太麻煩,還是用兩條腿走過去。

應付完老闆的電話後就可以提早落跑了,等一下到附近的檳榔攤買包煙,回家的路上到便利商店買個便當,順便再買一手啤酒,晚上再上網打怪練功。

剛回到工廠門口,士奇就看到自己分期付款買來的機車有點不太對勁。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大喊:「我的機車啊~」語調悲涼哀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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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OL.5

這個故事是在看過村上龍的《LINE》之後寫下的。不過,《LINE》是以人為主的將20個沒有什麼關連的故事串接在一起,而這篇<交會>則是以事件為主串起幾個人物的視角。